一次,丰子恺画一个人牵两只羊,他画了两根绳子,有人就对他说:“绳子只要画一根,牵一只羊,后面的都会跟来。”后来,丰子恺留心观察现实,果然看见前面牵了一只羊走,后面数十只羊都会跟去。即便是走向屠场,也没有一只羊肯另觅生路。羊虽如此,但我们却心要有主。我们心中的“主”从何而来?来源于我们自己独立的思考力、判断力和认知力。
孙权继位后,群臣都认为丞相之位非张昭莫属,而孙权却选择了并不怎么有名、却乐于体察民情的顾雍为相。就因为顾雍是一个心有所主的人。当时,吴国边将纷纷向朝廷建言进攻敌人,很多大臣都支持。孙权拿不定主意,就佂询顾雍。顾雍并没受到边将们话语的左右,而是坦承己见:“用兵作战要力戒贪图小利。边将们所提的要求,很多都是想为自己邀取功名,而不是为了国家利益。就目前的实力来看,我们还不足以扬威打击敌人,所以陛下不要满足他们的要求。”孙权听从了顾雍的意见,百姓由此得到休养生息,国力逐渐强盛起来。
顾雍能提出异议,源于他有独立的思考力。所谓思考力,就是人们透过表面,看清真相的能力,也是通过条件,推导出结果的能力。“智者虑事,不在一日,而在百年”。顾雍思考问题不像边将们那样只顾眼前私利,也不像大臣们那样人云亦云,而是思虑周密地权衡利弊,自然能提出利国利民的自主之见。如果顾雍总是左顾右盼,内心无主,那他绝不会出类拔萃。
上世纪80年代初,我国学术界盛行对胡适的批判之风。但季羡林却写了《为胡适说几句话》的文章,肯定了胡适的学术成就和地位,以及胡适交际做人的长处。季羡林身边的秘书劝他不要写了,写了既担风险,恐怕也没有地方敢发表。但季羡林还是坚持要把文章写好:“我们看待一个人,既不能主观,更不能片面。现如今,和胡适在一起工作过的人,剩下的不多了,我再不站出来为他说几句公道话,恐怕就没有人会站出来了。”后来,季羡林还特地拜谒胡适墓,向胡适墓三鞠躬。
季羡林敢为胡适说公道话,源于他遇人、遇事有自主的判断力。他明辨是非,毫不含糊,不愿屈从,更不违心。巴金说:“我总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,也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。那些别人任意填进去的东西不会在我的脑里起作用。因为我是人,不是鸭子。”面对纷繁复杂的人生,我们要做到心有所主,不模棱两可,不做墙头草,才能准确地判断大是大非,明智地辨清忠奸贤良。
卢梭年轻时,居无定所,以抄写乐谱为生。1752年,卢梭创作的歌剧《乡村卜师》在王宫演出,国王连声称赞,决定赏赐卢梭一份金子。没想到,卢梭却一口拒绝了。国王还特地委派大臣去好言相劝:“好多人想要还得不到哩!国王太看重你了呀!”卢梭却缓缓地对大臣说:“这份金子,我无论如何也不接受。我接受了它,就意味着给自己戴上了枷锁。这样,真理完蛋了,自由也完蛋了,勇气也完蛋了。从此以后,我怎能再谈独立和淡泊呢?如果我接受了它,那我就只能阿谀奉承,噤若寒蝉了。”
卢梭选择拒绝金子,源于他对事情本质和利害关系有清醒的认知力。他心知肚明:吃人嘴软,拿人手短。只有能抵挡住钱财诱惑,才能保持精神的独立,言论的独立。“金钱是砌筑幸福的砖瓦,也是呑噬灵魂和个性的蛀虫。”不重金钱,而重个性自由与独立思考,这在任何社会,都是可贵的。卢梭宁愿守着清贫,也要自主地选择与真理为友,在这个物欲橫流,急功近利的社会,是值得我们寻味的。
有哲人说:“人生的所有胜景,只会留给善于独辟蹊径的人。”世间之事,往往成于心有主,成于独立思考;精彩人生,也得靠自立、自主去绘就。